一株枇杷树

我与我周旋久 宁作我


背景来自@鱼崇 她超级美丽呀w

【舟渡】逐光

 --他恨不能撕裂时空,大步闯入七年前,一把抱起那个沉默的孩子,双手捧起他从不流露的伤痕,对他说一句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
 



 


“Tell me what you want me to say. ” 

“告诉我,你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。”


“Through the crowded eyes, crying out at me. ” 

“穿越茫茫人海,你向我哭喊。”


“In your place there were a thousand other faces. ” 

“在你眼中有无数张面孔。”


 
 
 

那是骆闻舟第一次看见那孩子。


 

他就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,肩上还背着书包,不哭不闹,甚至有些淡漠地用指尖勾着水杯的带子,闻声抬头看了一眼。


 

那眼里有什么?当时涉世未深的骆闻舟没有立即读出来,但他却不知为何,始终记着那个眼神,每过一段日子便能从中琢磨出不同的意味。


 
费渡当时应该是看着他和陶然的,有一瞬间那个眼神可以说是澄澈透亮的,里面含着的希冀一目了然;但仔细去看时又觉得他并未有所聚焦,只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一个抬头,视线是越过他们投射去很远的地方。 


像什么呢。


 

像一面湖水。白日时清澈见底,可以看见游鱼往来翕忽,鱼的影子落在水底的卵石上;暮色四合时便只见幽深的一汪潭水,水平如镜之下隐隐可见暗流汹涌。

 
 
骆闻舟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师父的一针见血——“如果有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你,说明他对你是存着期待的,无论结果是什么,千万不要辜负那种期待。” 



那孩子眼里的期待是小心翼翼的,用克制和冷漠矛盾地包裹着。


 

于是鬼使神差般的,骆闻舟走了过去蹲下来,平视得撞进了费渡的眼睛,那里清晰地倒映出骆闻舟尚且青涩的脸庞,他愣了愣,像是做噩梦时一脚踏空的坠落感席卷全身,但很快得又能清醒过来,随后他向那孩子伸出双臂,能感受到他骤然绷紧僵硬的身子,但骆闻舟依然一字一顿道: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

 
水杯闷闷得落到了地上。 



 
 
 
 
 

“陶然?我不养猫!”骆闻舟靠着墙角站成一根遗世孤立的电线杆,手上文件啪得一卷直指陶然,“我就算养费渡我也不可能养猫的!呸,不对!我要是养猫还不如连费渡一起养了!”理直气壮颇有陶然若是把怀里那只毛茸茸的玩意儿丢给自己的话,就要用一沓纸将陶然大卸八块的架势。


 
以至于后来回想起这一幕觉得很脸疼。 



陶然无奈得看了一眼骆闻舟,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毛团,又抬头看骆闻舟,如此反复几次,倒便成了一人一猫齐刷刷看向骆闻舟。


 

骆闻舟一开始还能负隅抵抗,毫不犹豫得回以坚决的凝视,但不过五秒便败下阵来,没好气道:“活该你当时要给那小白眼狼买猫的,”又忍不住哼一声,才接道:“我最多,最多一个月,一个月内你找不到人领我就把它炖了,小猫炖蘑菇我告诉你。”


 

陶然抿嘴,小声但清晰地回道:“你当时托我把游戏机带给人家时我都没有说你什么……”


 

骆闻舟:……?!


 

“陶,然,”骆闻舟咬牙切齿道,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和猫……”


 

陶然飞快地把猫往骆闻舟怀里一丢,在骆闻舟发作之前撒丫子就溜远了。


 

“……一起炖了,连蘑菇都不放。”


 

后来一个月过去了,既没有小猫炖蘑菇,也没有陶然炖猫,只在某个午后胡乱将那猫揉作一团,郑重其事地对它道:“我懒得炖你。应该说你太胖了,一锅炖不下,耗电。所以从现在起,你就叫‘骆一锅’。”


 

骆一锅恹恹得喵了一声,赏了骆闻舟一爪子。





 承


“Would you leave me. ” 

“你会离我而去吗。”


“If I told you what I've done. ” 

“如果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。”


“And would you leave me. ” 

“你会离我而去吗。”


“If I told you what I've become. ” 

“如果我告诉你我如今的模样。”


 
 

骆闻舟总觉得最近有人在撩自己。


 

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清浅木香,时常晃悠在自己眼前讨嫌的身影,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清二楚还,还有某天凌晨的绮梦,清早起来……某个部位莫名其妙地精神着。


 

我怎么会不知道呢。他一早就看透了我的色厉内荏,却又偏作不知情的样子,他默不作声,我所有的调侃和故作镇定都形如无物。每当我想要打破僵局时,便戏谑地看着我,好像在说,“快住嘴吧,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。”


 

知我意,偏作无意。


 
“你到底要怎样。”骆闻舟撑着洗手池,发梢还挂着水珠,看向镜中的自己。 
 
 



 
费渡发觉某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特别有趣。 



他好像对幽暗的木香毫无抵抗力,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应该是和自己相比,非常一本正经而经不起一点儿挑逗,被戳破心思时明明恼羞成怒了,偏还要端着一副不屑的模样。 



“我想要你。”


 
 
我惧怕一切象征光明磊落的事物。我不相信神爱世人,只相信神的惩罚。在我看来,信仰不过是迫于神的鞭笞在审判台前低头臣服的结果。奴颜婢膝祈求神明倒不如不如锒铛入狱来得痛快,我相信亮光之下总有阴影,黑暗的存在更有说服力。 



“我能相信你吗。”费渡靠在办公桌前的软椅里,钢笔在指尖打转儿,透过窗明几净的商务楼,人影模糊不清。 



 



“You can't choose what stays and what fades away. ” 

“你无法选择哪些留下,哪些离去。”


“And I'll do anything to make you stay. ” 

“而我会倾尽所能将你留下。 ”


 
 

——“路费结清,这回我可以走了吧,师兄?”费渡挑起眉毛,目光有如实质般扫视过骆闻舟,露出一点儿心猿意马的闪烁,又一触即收,嘴角分明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

 

随即便在骆闻舟“是我拿不动刀了还是你费某人飘了”的脸色下施施然推开车门。


 

费渡在直起身时便觉出一阵目眩,料想不过是方才的“色令智昏”,便不甚在意。可后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虚无,最后几乎是觉得像原地转了十圈的人,院门向自己扑来,脚下寸草不生的青石板飘忽不定,与阴沉的天色相融,冰凉压抑地悬在头顶。


 

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,是骆闻舟跟上来了。


 

——“费渡!跟我说句话?!”


 
说什么啊,我会爱你爱到不可自拔吗。 
 
 

费渡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上看见骆闻舟的身影消失在厨房,心绪却起伏不定。


 

你本不该来的。你来做什么呢,这里荒草萋萋,冰冻三尺,只剩我一点儿羸弱的情感。


 
走吧,不然我会永远推开你。 



汽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。


 

请一定离开我,费渡想到。


 
只留我一吻。 

使我有残想于余生。在无尽的深渊和周而复始的黑暗中记得有一物似月光轻亮。


 
 
 
 
 
骆闻舟是真的气坏了。这个人有没有良心,明明敞开门了,笑意盈盈邀请你进去,却又在你兴高采烈走近时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,一言不发龟缩回自己屋去。 
 
 

不就差临门一脚吗?我今天,今天不把姓费的弄出来我就跟他姓。骆闻舟干脆利落哼了一声,想道。


 

一辈子那么短,俯仰之间,白驹过隙,可情感不一样,是绵延不绝,是一生最心动。我总能想出办法的,谁让他要占着……我喜欢。


 

锁被撬开的“咔哒”一声,骆闻舟差点欢欣地和自己击个掌,看见费渡一瞬间没来得及隐去的茫然无措,暗道一句想不到吧姜还是老的辣,你师兄我天下第一能干。


 

“我说了不会再敲门,滚出来。”


 
费渡眨了眨眼,在骆闻舟的注视下有一点儿同手同脚地“滚”了出来,方才的漠然无谓在骆闻舟面前灰溜溜得丢盔弃甲,跑远了。 



他还回来找我,明明身处这么黑暗的地方,就我这样胆怯的人。


 

这个人是真喜欢我的。费渡突然想,心下轰然一声,好似多年的坚冰融化,一流就流向骆闻舟。


 
骆闻舟能看见费渡一闪而过的怯弱和小心翼翼,一颗悬着的心完完全全落了下来——他还是希望我回来的,他不想我离开。是深渊……但这是我的,是我的纵身跃下。 
 
 
没有神明高高在上等人祈求,你依靠自己,但日后,你可以依靠我。骆闻舟看着费渡想。 
 
 
费渡小口地吃着卤面条,蒸腾的热气暖烘烘地扑到人脸上,熏得眼睛有一点湿润。 



该看看光了。这个人,他可以成为我的立场。费渡抬头看了一眼骆闻舟,若有所思。 
 
 




“我偶尔离开,永远回来。”


 
骆闻舟睁眼,正看见费渡一手撑在自己耳侧,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。他正欲对这个姿势表达一下不满,便听费渡开口道: 



“哥,我知道,滚下床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。”费渡顿了一下,将“特别是对于某些蠢的”一句话囫囵咽了下去,眼角眉梢故意挂了点儿带着嫌弃的情绪,才继续道:“可你滚下去的时候,能不能,不要把被子和我一起带下去?” 



费渡说的很严肃,但骆闻舟却没忍住笑了出来,紧接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般笑得前仰后合——和你比起来我确实是个很糟糕的人,还要管着你不许喝酒不许鬼混,但既然这趟贼船都上了……就只好在贼床上待着吧。 



骆闻舟一把搂了费渡的窄腰摁了下来。 



…… 



要继续以生命的热情和繁华相爱,不论过去的刻薄与荒芜,且看将来的饱满和温柔。 






{注:前三段首的英文出自歌曲《No light,No light》}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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